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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师父这样说,蒙绕赤龙抬头看去。可雷木却没看他,只是看着屋外的夜色,像在自言自语一样。

“当年在端正王朝时,我想过跟他们拼命,可我还有儿子,所以忍了。儿子死后,我怕素玉死在那里,才逃回来,躲在这里。可刚才见你救回一个端正王朝人,反而没有害怕,只是觉得这是个可怜人,你说师父是不是很无能,没有骨气?”

他也盯着夜色看了一会,道:“师父,我明白了,人心不能被恶占领,应该有善。想守护自己珍重的东西,就必须坚持。在这过程中,我们有得也有失,但终究守护住心中所想,那才是最重要的。谢谢师父的指教。”

想明白这个道理,蒙绕赤龙觉得自己真的成熟了,而这也是这几日的经历在磨砺他,逼着他去想一些事情,就如刚才龙奇风的表现,在山林里是遇不到的,就算遇到了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往来,可在倚天城不行,他现在的身份也不行,他必须还要面对龙奇风,所以他必须想明白一些事。

雷木点点头,道:“明白就好,我其实在开导自己,什么事都要有个度。不要害怕有人背叛,也不要怕别人心怀诡计,更不要怕自己做错事。一个人只要坚守信念,有自己的目标,并且一直朝着目标前进。那么一些人,一些事都是过眼烟云,你说是不是?”

蒙绕赤龙点了点头,很认真地道:“是。”

“我活了六十多岁,知道的道理却不多,也只是有感而发。我们现在还留在倚天城,为了什么?不就是要将端正王朝人挡在城外,这是所有人的目标。那么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,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,脸上可以轻松些,对有些人没必要撕破脸,那对谁也没好处。”

蒙绕赤龙笑了,他知道自己脸色难看,有些事沉不住气,还是少年人心性。可正因为他是少年人,所以有很多的东西可以学,也可以改变。

雷木也笑了,是那种微微地笑,然后慢慢地道:“做人做事不要冲动,有些事要多想,我们不害人,但要学会防人之心,当有人对你不怀好意,就要给予还击。当有人迷惑你,就要坚定信心,站稳立场,以不变应万变。”

“不怀好意?你说有人要害我?”他没往下说,因为在牢房门口,他感觉到龙奇风的杀意。

雷木没回答这问题,而是问道:“赤龙,你跟我认识时间不长,也就这一天的时间,却是发生了很多的事,你觉得师父如何?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
他脸上有些迷惘,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问,但还是给出答案。“我觉得师父很好啊!不只是为了神阵门这个愿望,负出所有的精力,就是对我也很好啊!愿意帮我救人就是一个证明,至少师父也是善良的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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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木苦笑着摇摇头,道:“你听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吗?所有的人与事,不是凭第一感觉产生的,而是要经过岁月考验的,也只有岁月才能检验出,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好人,而且还要看你站在什么角度来考虑这个人。”

说到这里雷木停顿住了,也沉默下来。在蒙绕赤龙消化这段话的时候,他又突然道:“你对世家的门客知道多少?”

在屋子里一直观察卡迪达尔气息的雷月,听了这话后也看过来,今天龙奇风跟蒙绕赤龙的对话他听见了,他很关心这件事。

“我不知道,第一次听说。师父,门客到底是干什么的?”

雷木长长地叹口气,然后用更慢的语速,却不停顿,一字一句地道:“赤龙,其实我不配做你的师父,今天在城守府,我答应城守,帮他将你拉进龙家,前提条件是答应我成立神阵门,并且我们商会也可以靠上龙家,所以师父有了私心,出卖了你的利益。只是没想到,他自己等不及了,亲自跟你说这事,证明龙家对你是势在必得。”

当雷木说到自己起了私心,出卖蒙绕赤龙利益时,雷月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,然后直直地看着雷木。

到是蒙绕赤龙没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,淡淡地看着师父,因为师父说出卖他,他就知道师父不会这样做。在山里人看来,能拿出来说的事,都不算事,只有躲在暗处悄悄进行的事,才会要人命。

雷木看了雷月一眼,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。“我现在说这事,是知道错了,所以想请你原谅我,我要补救这事,不能让你毁在龙家。”

他真的长大了,只是平静的坐在那,静静地看着师父,而雷木也在看他,似乎在等他表示自己的态度。

蒙绕赤龙静静地想了一会,轻轻地道:“神阵门是师父两代人的梦想,城守拿这个做交易,你自然无法抗拒。现在师父告诉我,证明你后悔了,这事你什么也没做,也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,你还是我师父。”

雷木原先绷紧的身体,一下子软下来,快速地伸出手抓住蒙绕赤龙的手,道:“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,不会记恨老头子的,只希望你不要离开我,好好的学符阵术,那个神阵门的事不要再提了。”

说着眼泪流下来,因为这事压了他半天时间,给他压力实在太大。他知道自己落入龙奇风的算计中,这“神阵门”要是没有蒙绕赤龙,只怕无法壮大起来,要不了多久,也会给人毁掉,或者成为龙家的附庸,他什么也得不到。

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,是在短短时间内,就出卖自己徒弟,这叫人如何相信自己,还有谁会加入“神阵门”?所以他觉得龙奇风之所以提到“神阵门”,其实就是个阴谋。

蒙绕赤龙到觉得跟城守对上,是件大事,可他对门客,还是不明白,希望能弄明白来龙去脉,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。

“师父,我不会离开神阵门的,这里也有我的希望。你能不能说说门客是干什么的,为什么不愿意我去做门客?我只有明白了,才能做出决定。”

他不想看见雷木现在的样子,一个老人在他面前流泪,使他觉得老人失去了尊严一样,所以故意岔开这个话题。

在一旁的雷月突然道:“赤龙,我给你解释吧。虽然说门客是世家的贵客,其实是高级奴才,要为世家做任何事。成了门客,等于一切都属于世家,包括生命,这样世家才会培养你。所以成了门客后,你不再是你自己,也就是说你失去了自由,不能享受你的荣誉,甚至生命,一切都以世家为重。就算你将来有了很高的成就,可那也只是属于世家的,所以你不能答应城守的要求,他那是在害你。”

蒙绕赤龙听得目瞪口呆,也根本不在意要害他的话,而是轻声道:“我成了门客,将不是我自己?可龙奇风不是说我有自由吗?可以干想干的事。”

雷木没说话,还是雷月回答。“门客确实在世家保护下,有做官的,有使家族壮大的,只是这些人还是世家的人,甚至你的家族都要听从世家命令,为世家利益服务,连家族都是世家的附庸,如果敢抗拒的话,在巫族国等于背信,会被世家抹杀。听说各大世家有句话,自己得不到的,就一定要毁掉。”

“世家为了控制强悍的门客,会采取一些极端手段,可以控制门客生死,那时候,可能连条狗都不如。所以世家的自由是假的,当了门客就没有回头路。”雷木在旁边补了一句。

他静静地想了一会,似乎明白龙奇风为什么对自己生出杀意,他现在唯一的价值,就是有五种属性,这在未来的前途是不可预测的。所以他得不到自己,就一定要毁掉自己,这使他的心里,对世家有了一些冷意,也坚定了他心里的一些东西。

他抬起头看着雷木道:“现在城守已经开口了,师父认为我应该怎么办?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。”

雷月有些惶恐地说:“我不知道,只知道绝不能做门客,那看上去风光,可你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雷木痛苦地道:“我已经想了好半天,确实想不出好办法。现在拒绝或者不拒绝都不是好办法,而且我们也斗不过他。要是过去还有办法,你可以逃进山林躲起来,可那山林里现在到处是端正王朝人。”

他静静地想了一会,一拍大腿,站起身来,笑道:“想不明白,就不想了,斗不过他,就当那门客,像我这样五属性天才,总可以要个高价吧!至少可以为我们寨子得到一点好处。”

雷木跟雷月一起叫起来。“赤龙,不可,我们再想想,总有办法的。”

“能有什么办法?雷阿叔不是说,世家得不到的东西,就会毁掉,龙奇风对我已经生出杀意。我现在不管是为了蒙绕山寨,还是神阵门,都不能毁掉。我要好好活着,完成我的愿望,所以不能抗拒,给他找到下手的机会。”

雷木有些苦涩地道:“说得对,我们是平民,躲不掉的。只要世家看中了,总要选择一家,只有世家才能保你安。我们现在明着拒绝龙家,只怕后面还有腾家,还有熊家,那一家我们都惹不起,还是师父想简单了。”

他说到这里,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。“都是我这老不死惹的祸,好好的要你去测什么巫力,这才显出你是个天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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